——讀馬塞爾·普魯斯特《追憶似水年華》
有一部書,它通過一個人的一生和一些最普通的事物,使所有人的一生都在這部書中得到體現(xiàn)或找到知音。這部書就是法國作家馬塞爾·普魯斯特的《追憶似水年華》。
馬塞爾在這部書中,回憶童年時期的法國貢布雷小鎮(zhèn)、自己的家庭、親戚和朋友。尤其是姑媽經(jīng)常拿浸泡在椴花茶中的瑪?shù)绿m糕點給他吃,那味兒真是妙不可言。更使他難以忘懷的還有闊老斯萬之家,那花園、那睡蓮,還有那善良的鄉(xiāng)親和鄉(xiāng)間小路。馬塞爾成了闊少爺后,迷上了斯萬之女吉貝特,但好景不長,初戀卻病態(tài)的中斷。他來到大海邊,結(jié)識了女友阿爾貝蒂娜,于是又開始了新的戀情,以后。馬塞爾全家移居巴黎,他出入沙龍,與上層人物交往,結(jié)識了貴族社交界的名流。在一年的復(fù)活節(jié)之前,全家又遷至巴貝克海灘。
小說中一條重要情節(jié)線索,是馬塞爾與阿爾貝蒂娜的愛情生活。馬塞爾熱戀阿爾貝蒂娜,卻又懷疑她是中性人,但他還是想娶她。而她卻覺得,婚姻會有種種束縛也會出現(xiàn)種種不幸,阿爾貝蒂娜便理性地不辭而別。二人后來又取得聯(lián)系,便以通信的形式開始新的戀愛生活。馬塞爾突然得到阿爾貝蒂娜的死訊,他震驚、惋惜,心靈深處難以割舍對愛人的懷念,每每看到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女,便以為她就是他心中的阿爾貝蒂娜。
《追憶似水年華》在世界文學史占有重要地位,對世界文學后來出現(xiàn)的形形色色新小說流派產(chǎn)生了深遠的影響。法國著名文學家、評論家莫家亞說:“1900年至1950年這五十年中,除了《追憶似水年華》之外,沒有別的值得永志不忘的小說巨著!狈▏骷壹o德以傲慢出名,平時從不輕易恭維人。他對曾獲諾貝爾文學獎、創(chuàng)作了巨著《約翰·克利斯朵夫》的著名作家羅曼·羅蘭不屑一顧,公開斥責羅曼·羅蘭沒有風格。然而他對《追憶似水年華》卻贊不絕口,他說:“普魯斯特的文章是我所見過的最藝術(shù)的文章!庇终f“我在普魯斯特的文章風格中尋找缺點而不可得!薄八娘L格靈活生動,令人詫異。任何另一種風格,和普魯斯特的風格相比,都顯得黯然失色、矯揉造作、缺乏生氣。”如果說有的作家只滿足于開發(fā)文學的礦脈,那么普魯斯特的小說則發(fā)現(xiàn)了新的文學礦藏;如果說天才的作家能夠發(fā)現(xiàn)沙塵中的金粒而使作品增色生輝,那么普魯斯特的小說則是像飛越沙漠的飛行員發(fā)現(xiàn)了埋在沙層底下的城廓。
普魯斯特小說極有特色,他既寫主角,也寫配角。對于陪襯人,他寫得很仔細。居家與室內(nèi)陳設(shè),巴爾扎克的寫法是面面俱到,須發(fā)畢現(xiàn)。普魯斯特則不然,他是惜墨如金,一筆帶過,與我們中國小說《紅樓夢》相似。曹雪芹不僅寫主角十二釵,而且也寫配角丫環(huán)。薛寶釵、林黛玉寫得精彩,襲人、晴雯也寫得美妙。普魯斯特很細致地描寫巴黎人口語的音樂性,精確記錄巴黎各階層人士的獨到語調(diào),及巴黎鬧市上的喧囂聲音。這種寫法,在巴爾扎克的小說中是找不到的,也是巴爾扎克寫不出來的。
讀《追憶似水年華》,如欣賞幻燈投影,映入眼簾的全是精彩華美的畫面。這部書中,有一段糕點浸在茶水中的描寫堪稱絕唱。先是一年冬天,母親在泡茶時放上瑪?shù)绿m點心,這點心一沾唇邊便令人產(chǎn)生快感。再是一個禮拜天,馬塞爾到姑母家,姑母將瑪?shù)绿m點心從椴茶里拿出來給他吃,讓他心馳神往回味無窮。馬塞爾進一步聯(lián)想到糕點鋪的貨架上的各種形狀的糕點。這種纖麗瑣細的場景反復(fù)出現(xiàn),生活瑣事的一詠三嘆,讓人不禁聯(lián)想到自己生活中美好事件、以及快感所表現(xiàn)的境界,從這里仿佛一下子就找到了知音。
馬塞爾有成人所具有的人生經(jīng)驗,卻又有十歲兒童的心靈。他用自己的血肉和靈魂,創(chuàng)作了使自己事業(yè)可以傳之于世的《追憶似水年華》。(劉文勇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