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 本報記者 汪國梁
淮南市區(qū)東北十幾公里處,有片郁郁蒼蒼的山林。林間道路蜿蜒,亭閣掩映,大小碑刻錯落分布于草木之間。山林核心區(qū)域花果山頂上,有塊赭黃色天然巨石,上書“新四軍精神永放光芒”九個大字。
林為體,碑為魂。這片山林正是愛國主義教育基地 “新四軍紀念林”。 11年前,四位年逾古稀的新四軍老戰(zhàn)士、老同志,為緬懷鐵軍功績,胼手胝足,在荒岡禿嶺上建起65畝紀念林;11年來,在他們的感召下,淮南市機關單位和社會各界紛紛加入造林行列。迄今,紀念林已擴大至30多個綠化區(qū),面積3000余畝,吸引成千上萬人參觀學習,成為傳承革命精神的重要場所。
老兵精神永不凋零,他們的生命依然怒放,激勵后人。
“得想點辦法,擴大新四軍精神的宣傳影響”——
營造一片紀念林
淮南不是新四軍重要領導機關駐地,也沒發(fā)生過與新四軍有關的重大戰(zhàn)役。 “你們這兒沒有地緣和人緣優(yōu)勢,怎么會想起來建紀念林呢? ”外地新四軍研究會的客人來參觀時,曾發(fā)出疑問。
建紀念林的主意,最初是宋長漢提出來的。這位解放前就已參加工作的老黨員,曾任淮南市市長,退休后到市新四軍歷史研究會發(fā)揮余熱。老人念念不忘的是,“我當市長時做得不夠,現(xiàn)在雖然退下來了,要多做點事彌補遺憾。 ”
淮南缺少紅色教育基地,恰逢市委、市政府提出建設“山水園林城市”和“綠色淮南”的構想,宋長漢心想,如果為新四軍建一片紀念林,既能緬懷先烈、教育后代,又能為城市添綠加彩,豈不是一舉兩得!
宋長漢找同在研究會的單星、柴慎顯、丁朝群三位老人商量,幾人一致贊同。大家都覺得,“不能老是靠開座談會、念文章紀念新四軍,得有點更加開放的辦法,擴大新四軍精神的宣傳影響,才能在思想戰(zhàn)線上爭奪下一代”。于是,一份建林倡議在2002年10月15日,由淮南市新四軍歷史研究會發(fā)出。那一年是新四軍成立65周年,宋長漢、柴慎顯、丁朝群都是72歲,單星已經77歲。
“想盡千方百計、不惜千言萬語、不辭千辛萬苦”——
聚沙成塔籌資金
興建紀念林的倡議發(fā)出去了,可建林的錢從哪兒來,地址選在哪里,都還是問題。四位老同志堅信,只要“想盡千方百計、不惜千言萬語、不辭千辛萬苦”,紀念林一定能“又快又好又省”地建起來。
建林資金,老同志們打算全部自籌,不給財政增加一分錢負擔。四老東奔西走,到處“化緣”。倡議剛發(fā)出,不少老戰(zhàn)士和離退休老同志立刻響應。新四軍老戰(zhàn)士劉兆福、蘇長運,病重住院,已在彌留之際,得知興建紀念林,硬是讓家屬捐款。 87歲的離休干部吳祥禎老人,拄著拐杖,步行好幾里路,來到新四軍研究會送上自己的心意。
為避免捐款中出現(xiàn)攀比,四位老同志用心良苦,給個人捐款劃定了每人200元的上限。“上有封頂,下不保底,捐1角、2角也是心意。 ”單星說。盡管如此,仍有不少人執(zhí)意多捐。新四軍老戰(zhàn)士許靜,執(zhí)意要捐上1000元,好說歹說,最后還是只收下了200元。許多小學生捐出了零花錢,僅1元、5角和1角的硬幣,就有2公斤。
聚沙成塔。在四老的號召下,100多個機關、學校、團體、企事業(yè)單位,千余名新四軍老戰(zhàn)士、老同志和機關干部、職工,數(shù)萬名大中小學師生捐款捐物,不到一年的時間里,共籌集捐款100多萬元,順利解決了紀念林主林建設資金。
“紀念林是我最難丟難舍的一件事”——
用心摸索“種樹經”
幾經選擇,紀念林的選址,最后確定在淮南市區(qū)東北上窯山的一處山坡。山坡名叫“花果山”,其實無花也無果,不過是片荒岡禿嶺。老人們決定種上銀杏和松柏,因為“松柏肅穆、銀杏長壽”,象征著新四軍革命精神傳之久遠。
購買銀杏樹苗的任務落在了柴慎顯老人肩上。柴老帶著兩名幫手和一個駕駛員,一早出發(fā)前往山東郯城。到達時是午后一時許,柴老下車一看,“到處都是銀杏樹”,飯也顧不得吃,興沖沖看起苗木,當晚便談妥1000多棵銀杏樹苗的采購合同。
為了省錢,柴老等人在外吃住十分簡單。返程路過宿州時正是午飯時分,大伙兒一合計,決定忍忍回家吃。這一忍,便忍到下午三四點。除去當?shù)孛缒旧陶写囊活D午餐,四人出差兩天,吃飯一共花了76元錢。 “當時也不覺得這是個事啊,沒想到回來他們都當 ‘笑話’。 ”柴老爽朗一笑。
種樹是個技術活,能不能種好,老人們一開始心里沒底。 “春栽夏枯秋當柴,明年號召又重來。 ”那些調侃種樹失敗的順口溜,柴慎顯隨口便能說出好多個,可是說起紀念林種的銀杏樹,卻是一臉驕傲。 “種銀杏有訣竅,大穴、大苗、大肥、大水,再加上客土。 ”那段時間,四位老同志一天到晚在紀念林,摸索出不少 “種樹經”。單星、柴慎顯和丁朝群三位老人,還特地趕到宿州,向當?shù)貙<艺埥谭N銀杏的方法。建林緊張之際,單星因癌癥赴上海治療,臨行前,生死未卜的他寫下幾句話,說“紀念林是我難丟難舍的一件事”,“若能健康歸來,將立即歸隊,投入建林工作中去”。說到做到,從上海出院回淮南的第二天,70多歲的老人,又出現(xiàn)在林地上。
茁壯成長的銀杏林是對老人們辛勞的最好回報,當時種下的1000多棵銀杏樹,成活率在95%以上。 “你去看看,那樹現(xiàn)在都這么粗了。 ”柴慎顯老人用手比劃著。
“雖已近暮年,仍與時賽跑”——
革命精神永傳承
光有樹木,并不能弘揚新四軍革命精神。 “樹又不會講話”,幾位老人決定以石頭為紙,以鐵釬為筆,用碑刻的形式,述說新四軍的光輝歷史?淌裁磧热,用什么字體,如何排版?曾做過文秘工作的丁朝群,白天跑工地,晚上查材料,一塊塊碑文,從這位七旬老人的筆下流出。老伴莫瑞華看到丁老夜以繼日的勁頭,專門寫詩稱他“雖已近暮年,仍與時賽跑”。如今,老人為新四軍紀念林起草的全部文稿,已逾20萬字。
一路一碑、一草一木,無不凝聚著老同志們的心血。登臨紀念林坡頂?shù)呐_階共37級,寓意新四軍成立于1937年;坡上兩條主干道,分別命名為“東進長廊”“北上大道”,象征著新四軍東進、北上的光榮征程。
一花獨放不是春,百花齊放春滿園。在四位老同志帶動下,淮南市機關單位和社會各界自籌資金,紀念林周圍如雨后春筍般建起記者林、夕陽林、學子林等30多個綠化區(qū),市政府在上窯山下建起新四軍歷史陳列館。目前,整個紀念林景區(qū)面積3000余畝,集國防教育、廉政教育、生態(tài)文明教育等功能于一體,每年前來參觀學習的人數(shù),由最初的數(shù)千人次增加到十多萬人次,成為傳承革命精神和愛國主義教育的重要場所。
11年過去,最初發(fā)起建林的宋長漢、單星、柴慎顯、丁朝群四位老人,如今均已八十多歲。老人們仍時常到紀念林走走看看,用宋長漢老人的話說,“三天不上上窯山,渾身感到不舒坦”。這里有老人們難以割舍的奮斗歲月,也有他們對于紅色傳承的無盡寄托。青山環(huán)抱,訴說永垂青史的鐵軍精神;綠葉婆娑,唱頌改造山河的壯麗詩篇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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